机器、镐头在背后响成一片,工地遍地烟尘。
安全帽瞥一眼杨卫成递上来的过滤嘴香烟,满眼鄙夷。
“不抽,谢谢。”他冷冷地说。
“不抽就不抽呗,你不能好好说话?”李东冒火道。
安全帽先闪退拉开距离,而后撸起袖子指着李东怒道:“你能不能好好说话?”
杨卫成笑嘻嘻地拍拍李东肩膀:“别上火,我来说。”转头对安全帽道,“既然不抽烟,咱就说正事儿。这地基前期工程你们做的不错,予以表扬。”
“那是……”安全帽洋洋得意,突然觉得不对,一瞪眼,“我们做的好不好,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吗?”
“嘿嘿,是是,我也不是你领导,指不着你也画不动你,所以,你走吧!”杨卫成抽口烟,朝他脸上喷去。
“咳!”安全帽猝不及防,被呛得直咳嗽,“什么乱七八糟的?我走哪去?这是我的工作,工地如战场!”
“这是你的工地?那特么这还是我的地呢!”杨卫成收起笑脸,猛然把烟往地上一摔。
烟带着火星,撞到石头上,弹飞,身后拖出一道细细火线。
杨卫成眼一瞪,安全帽便一哆嗦,感觉杀气腾腾的。
“呵呵!”他强装镇定,“这是你的地,证据呢?”
杨卫成把包里的文件拿出来,在他跟前抖直:“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,证据在此!”
安全帽愣了一下,正准备看清楚,杨卫成却把东西收起来:“算了,你的狗眼也不配看这个。你想留下来也行,那正好给我省工钱了。”
“你算老几啊!来来来,都别干了,过来把他们轰走。打一顿我请你们吃红烧肉……”安全帽冲工人们招呼道。
那群工人虽然不喜欢他,但是县官不如现管,再加上红烧肉的诱惑,便呼啦一下围上来。
他们建房子在行,打架也很拿手。
杨卫成哈哈一笑:“要打架是吧,你以为只有你有人啊?”他回头朝那帮民工喊,“从现在起,每人每天15块工钱,日结,包2餐两荤两素!来,给我把这帮龟孙子赶跑,工地就是咱们的了!”
要是他空口招呼人,那刘大壮他们肯定不会听他指挥。所以杨卫成先把待遇抛出来,顿时让那帮人眼热心动。
刘大壮振臂一呼:“给我上,抢工地!”
十几条壮汉呼啦啦冲上前,又把那帮建筑工人围起来。
两帮人对峙,建筑工人见势不妙,纷纷退缩。
红烧肉是美味,但为了解馋被揍一顿可不划算。打架这种事,赢了坐囚车,输了坐救护车,就没有真正的赢家。
他们都是久混江湖的老油子,自然懂这个道理。一人开始退缩,便带动其他人一起退,安全帽瞬间变成光杆司令。
工人们的背叛,把安全帽气得浑身肥肉直哆嗦。
他拿出大哥大,躲得远远的,指着杨卫成道:“小子,你给我等着!”
“你知道我在等你妈,你爸爸今天不在家~”杨卫成深情地唱道。
杨卫成知道,那小子去跟柳志刚汇报了。他去买了一条烟,分发给各位老哥,一群人坐在路边抽烟、聊天,等人过来。
果不其然,半小时之后,一台小吉普急风骤雨似的开过来,车一停,柳志刚便黑着脸下来。
“怎么搞的?”他大声问。
杨卫成笑嘻嘻地迎上去:“原来是柳经理啊~”
柳志刚脸色发青,套什么近乎?柳经理也是你叫的?
他直接无视杨卫成,地的事情搞定,杨卫成在他眼里就是个屁。
自己堂堂建筑公司经理,有必要跟个屁计较?
“经理……”安全帽屁颠屁颠跑上去,指着杨卫成道,“就是这小子,您看怎么办?”
柳志刚严肃脸:“怎么办怎么办,遇到事情就知道跑来问我怎么办!事事都来问我,还要你做什么?当然是继续开工了,谁敢捣蛋,不会报警吗?”
安全帽一脑门黑线,心说我要是报了警,从今往后还敢一个人走路不?
“好!”杨卫成拍巴掌,“真有经理范儿,人家大经理高高在上,眼睛里哪能看得见咱们这些小蚂蚁?蚂蚁们,今天使劲搬砖,午饭红烧肉!”
他冲沈怡、李东等人大声说。
李东嗤笑,自然是站在他这一边。沈怡脸上挂不住,内心纠结矛盾。
毕竟柳志刚是她同学的爸爸,她一直以来都拿他当作长辈。
现在发现长辈居然是这样一个人,她心里很不舒服。
柳志刚被他挖苦,依旧当作耳旁风。只逼着安全帽,赶紧开工。
可那边,刘大壮等人已经扛起工具入场,安全帽急了,赶紧又指挥人往上冲。
可那些建筑工人吃死工资,哪肯为他拼命?打架是不能打的,永远不能。
柳志刚气的直跺脚,咚咚咚走到沈怡跟前:“小沈,你怎么跟一帮无赖混?”
“柳叔叔,您说谁是无赖呢?”沈怡昂着头逼视他,“我看到的情况,好像和您说的正相反。这块地本来是人家的,你们强取豪夺,现在反过来污蔑别人?”
杨卫成比大拇指:“女侠仗义!”
“你!”柳志刚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“我说柳经理,你也是冤枉。冤有头债有主,干嘛不让周建华来跟我对峙呢?你跟他说一下,我在房管处等着他!”
杨卫成说完,起身朝车站走去,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妥,冲柳志刚道:“来柳经理,你送我去房管处吧,懒得走。”
柳志刚气呀,怎么有这么厚脸皮的人?
可鬼使神差的,他却真的让司机送杨卫成去房管处。
正像杨卫成所说,冤有头债有主,自己何苦跟着得罪人?
这小子能拿出钱来买这块地,足够说明一些问题。
柳志刚是个老狐狸,比汤团还圆滑。
他跟着杨卫成一起过去,路上给周建华打了个电话。等他们到地方时,周建华已经在了。
柳志刚直奔周建华,两人低语几句,柳便匆匆离去。
周建华从马路对面走过来,背着手,盯着杨卫成:“小伙子,你是真的不错呀,有性格。”
“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子,何况我是血肉之躯。”杨卫成笑眯眯地说。
“你说要我来这里,我过来了,现在呢?干嘛?”周建华道。
“您忘性真大,不是关于我家那块地的事么?”杨卫成笑道。
周建华挑起嘴角淡淡一笑:“小伙子,这话你就说的不妥当了。那块地明明是我亲戚自己出钱买的,怎么说是你的呢?房管处都给了说法,也已经确定要退你钱了吧?”
“有吗?”杨卫成歪着脑袋道。
“没有吗?”周建华反问。
“所以咯,我们今天来找房管处大领导,让他亲自跟我们解释一下这件事。”
周建华笑了:“哈哈!原来你打这个主意啊,好,我奉陪到底!”
两人来到办公楼,可上班时间,大领导居然不在。
周建华很是愕然,连续打了两三个电话,依旧无果。最后他抓着陈书明问情况:“你们领导呢?”
“领导?领导开会去了吧。”陈书明言辞闪烁。
周建华眉头紧锁:“开会?这个点开什么会?”
“好像是去市里开会了……”陈书明道。
杨卫成在一旁假装不认识这位,想起那个乡下来的姑娘,他就想喷人。
陈书明又何尝不是如此?他根本不敢正眼看杨卫成。
周建华摆摆手,让陈书明走开,自己则又到他们办公室,打了两个电话,再出来时脸色更加难看。
“怎么样啊?周大会长……”杨卫成故意阴阳怪气地问。
周建华冷哼一声:“事情当然不会如你所愿,总之我警告你,那块地你别给我乱动!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。”
“胳膊拧不过大腿,那也得看是谁的胳膊,谁的腿。喔唷,周会长你印堂发暗,最近是不是在走霉运啊?看你额头上这道纹,招贼啊!”杨卫成故作神秘道。
周建华脸色一变,厉声道:“你胡说什么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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