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是大姐夫来了。
小姑娘立马识相地松开颜洛晗的手，还推了她一把，笑的贼兮兮，“大姐姐，你去忙你的吧。”
颜洛晗害羞，“妧妧，你说什么呀。”
瞧着她还想牵自己的手，小姑娘往后退了两步，“大姐姐，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，你呀，就照顾别人吧。”
说着，她就跑开了。
颜洛晗无奈，想追她又顾及着眼前还有个人，好在颜洛歌身边有个会武的万语，她便放了心。
张欣朗朝她走来，同她一样，表情很是不自然，就像是两个情窦初开，还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青涩男女。
“晗儿，这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。”
他洁白的手递过来一个小匣子，包装甚是精美，饱含着他对收礼之人的珍重。
颜洛晗低着头接过来，小心翼翼地打开，里面躺着一支发簪，甚是漂亮。
她笑起来，抬头望他，“多谢。”
正此时，烟花在空中绽放，被映亮的夜空璀璨无比，似是在为底下这有情的一男一女庆贺。
颜洛歌跟颜洛晗分开后，又在街上玩了会儿，就撞见了耿初尧。
他依旧时不时地给她写信，即便她从未回过。
这样坚持的男子，倒是少见。
“四小姐，你也喜欢这些灯谜？”他先跟她说了话。
小姑娘跟他保持着客气的距离，道：“不过是闲来无事看看，谈不上喜不喜欢。”
这样的回答，一时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。
气氛稍稍尴尬了一下，耿初尧接着说道：“听说金家专门为新年准备了好多节目，一直安排到了元宵节，不知四小姐哪日可有时间？”
“我是要听从家里长辈安排的，估计走家串门拜年都拜不完的。”
这话，就连不怎么通人情的万语都听出来了，颜洛歌这是在刻意拒绝耿初尧。
更何况别人呢。
耿初尧开始不自在了，他有些不明白，他都表现得这样明显了，颜洛歌为何一点回应都没有。难道他不值得她喜欢？
可平津城的人们都说，他是百年难遇的才俊啊。
憋了这么久，他不想憋了。
他直接问，“四小姐，从前我对你说的话都是我的肺腑之言，今日我想知道你对我的看法。”
他不想再糊里糊涂下去。
颜洛歌倒是挺欣赏他现在这样爽快的性格，但凡之前他写的信里有问过一句她的想法，她早就回信告诉他不要再继续了。
可惜他从来没有，他只是一首诗一首诗地写着，光抒发自己的情感。
如今，他这样问了，她自然愿意坦诚。
“耿公子，我想要的不是你这样的人。”
她只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，可他，他的家族，他的母亲，都注定了他的生活不会是平淡的，所以那不是她想要的。
或许他会说，即便家族显赫，他也会尽量让她处在一个简单的环境下，过着简单的日子。
可他护不了她。
护不住，就谈不上让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。
耿初尧还是不明白她是如何想的，问，“你怎知我不是？”
在他看来，女子嫁人，一看家世，二看男子，除了这两样，其他的都是虚妄。而他，这两样都是没得挑的。
母亲说，想嫁给他的女子能从家门口排到城门口。那么多女子的眼光，总是不会有假的。
可她，颜洛歌，怎么会说他不是她想要的呢？
他知道她不想要的是孟德超那样的人，但他绝对跟孟德超不一样。孟德超多情，他不多。孟德超母亲不讲理，他母亲讲理。孟德超好大喜功，他低调谦恭。
瞧他不解的表情，颜洛歌觉得若是不给他说的明明白白，一定会很打击他。
她虽不会跟他走到一起，但也不会让他因为自己受到挫折。
于是她耐心地解释，“有一日在风澜阁，我听到你和几个人在谈论孟元青小姐的事情。你虽然没有说话，但对于其他人说的话没有任何反驳。这就说明在你心里，认为女子要自重，否则出现任何事情都是她自找的。
在这种观点下，你是觉得女子低你一等的，她所拥有的都是你期望给她的。但凡哪一天你觉得她不配了，你会毫不留情地把那些东西从她身边抽离，让她一无所有，且内心不会有任何愧疚。
我自认不是十全十美的人，我达不到你的期许，或许你对我只是一时的着迷。就像是你说的，只是看见我骑马的样子很阳光灿烂，可我没有骑马的样子，不阳光灿烂的样子，你又能接受多少？
耿公子，我们不合适。你，适合一个自小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，而非我这样不拘小格的小女子。”
如此长篇大论，耿初尧似是听明白了，又像是没有听明白。
但他知道，自己是不舍的。
她所说的那些，都太缥缈，或许是将来会发生的事，可如今并未发生。他又怎会因为那些尚未发生的事情就放弃她呢。
他说，“世间男子，大多都是这样的，你觉得你能找到你想要的那种人吗？”
颜洛歌诚实地摇了摇头。
“既然如此，为何不跟我试一试呢？”
“我不想试。”小姑娘真诚地望着他，“耿公子，你很好，但你能为了我顶撞你的母亲，能为了我说丢掉一个小妾就丢掉吗？”
耿初尧犹豫了。
母亲……他从未顶撞过。
至于小妾，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人，她若嫁给他，那就是正室夫人，为何要跟一个小妾置气？主子同仆人置气，母亲说，那是丢份儿的事情。
他不能理解。
不过若实在是惹她生气，他是可以不理那个小妾的，但丢弃，那是他的物品、财物，为何要丢弃？
看他的表情，颜洛歌就知道他不会。
她笑了，“所以，我们是不合适的。我敢退掉之前的亲事，就证明我不是那种得过且过的人。但凡有一点不合我心意，我都不会敷衍。耿公子，从今往后，祝你安好。”
话落，她转身就走。
瞧着她的背影，耿初尧彻底明白了。
他喜欢她骑马时阳光灿烂，肆意潇洒的样子，是因为那是他从来没有的。他一直活在家族的阴影下，活在母亲的庇护下，中规中矩。
幼时，他也曾厌恶自己这个样子。但渐渐地，他习惯了，习惯到他觉得这是好的。
可实际上，他就像是一个温室里的大花朵，没有担当。
这样的他，的确不会是她想要的。
她这样的女子，适合顶天立地的男子。
而他显然还不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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