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队长一听这话被气坏了,就差鼻孔冒烟,直接喷火将这些人给烧了。
“你们再说一遍。”
“就是一百遍我们还是这么说!”
冗长脸的知青梗着脖子站那,见大队长气到不行,偏偏被他们说的那人没动静,老老实实的站在那,看他们像看猴一样。
“你你你,你站在那看什么,你就快被腐蚀姓资。”
秦晏扫过他们,结合这段日子的情况,“你们再闹也回不来城,现在又不是几年前。”
“你胡说什么!”
“你们是自愿支持农村建设的?”
“……”
那肯定不是啊,在这的几个都是一家一个被推出来的人选,哪管你的意愿。
“来都来了,就算闹的大队赶走你们,你们下一站回的也不是家,而是其他生产队。”
几个人愣了愣,有一个人没把住门,“不试试咋知道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冗长脸拦住人,“你不要在这胡说八道。
“是不是胡说八道,你们问大队长。”
大队长这才知道,这些人是存了被赶回去的心思,当下虎着脸。
“想走是不可能,你们这群人烧了知青点的时候都没被调走,往后就更不可能,除非上面下红标文件挨个给你们调走。”
“!!!”
没什么比听到不想要的答案还绝望的事情。
几个人愣愣的,突然间泄了气。
冗长脸的男人还是不相信,“不可能,当初只说支援建设做的好……”
“那做好了嘛,一个个还有脸说。”大队长一句话给撅回去。
几个人面面相觑,挨个开始找理由。
“那还不是这生活太苦,饭都吃不饱。”
大队长说:“生产队给你们安排的活干了吗?”
“睡的山窝也不好,又累又饿。”
大队长问:“知青点不是你们自己烧的。”
“……”
一群人到最后气呼呼的瞪着一双眼睛,冗长脸的男人没沉住气,“那隔壁大队的一个知青,咋听说被遣返回城了,都没调令。”
“谁?”大队长白一眼,这还有他不知道的事?
听对方说出个名字之后,大队长突然笑了,“那人,你们也想跟他一样回家?”
“你看,这不还是有。”知青们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,纷纷拿捏住。
大队长阴阳怪气道,“那是闹事戳着两个生产队干架,大家的时候伤了腰,后半辈子得躺在床上靠人养着过活,被人带回家后换了弟弟来,听说开春吞木头死在塌上了。”
伤了腰,那是除了胳膊其他都不能动,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,之前也是个心高气傲的,受不住这样的生活自己了结了。
大队长说完看过眼前的几个玩意,气的说:“一个个不着调的玩意。”
他一甩手走了。
知青们软了腰顿在田地头,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没了精气神。
“这咋办?”
“难道以后一辈子都得要在这山窝窝里过。”
每年知青返城的名额是卡死的数量,百家大队又不受欢迎,这名额分都不可能分到这来。
秦晏站在原地没走,其他人都已经上工,为了怕沾上麻烦,这会地头就他们六个人。
“我可以帮你们。”
“啥?”
一个个都像是耳朵坏掉一样,没一个相信他说的话。
秦晏也不在乎,“虽然不能让你们回城,却能改变你们现在的生活方式。”
不愿意留下的原因,无非是吃不饱穿不暖工作还累。
“你们想要被人看得起,自己也要站起来。”
五个人中最胆小的那个心里起了好奇,心想着这个新知青一来就能让大队长这么对待,要么有关系要么有本事,不管哪一个,都是好方向。
孙小站了起来,“那你说,现在咋办。”
“孙小你真打算听他的。”冗长脸的男人不爽了。
“莫林同志,咱们得实际点。”
秦晏瞧见后,“你们商量好了来找我。”
他说完就拎着锄头上山去,白二远远瞧见,想喊又觉得不合适,怕其他人注意到。
秦晏这边,带着农具找到了大队长,公社那棉纺厂的改变他电话里面都听到过,现在对秦晏的态度不要太好。
“秦同志是有什么事?”
“是有点小事情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之前在公社那边国营饭店吃饭的时候,看到好多咱们山里才有的野货,这些是能交易的吗?”
时代不一样,他得搞清楚,不然离开后有隐患遭殃的是小白草。
大队长一听是这个,赶紧表示,“这可不算交易,秦同志对地方的情况不了解,咱们这小地方和首都不同,耕地少,就只能靠山吃山,平时大家在山上搜到得特产,都是由大队同意送到公社那边,是给登记工分的,至于你说国营饭店有,应该是公社那供应,跟咱大队没关系。”
开玩笑,他们才不干那二道贩子的活。
秦晏明白一点,所以需要以集体的名义开办,看来耕地不够的工分,如今都是靠山来弥补。
“四周都是山,公社能消耗这么大的量吗?”
“那能咋办,这些东西不能放,时间长了都得坏,你是不知道,现在还好,等秋收过后这山上野果子什么都熟了,到年前掉地上的都能烂一层。”
就这还有村里头人消耗,实在没粮食山上转一圈,好歹能找点填肚子的。
大队长该说的说完,见秦晏还是那个表情,到现在都没明白他问这个干啥。
“有点想法,等实践可行之后再来跟大队长说,我来是想申请不下地。”
“?”
这么理直气壮的吗?
“大队长,我是脑力工作者,目前大队就光装劳动里就一百多号人,照顾那三十亩地足够。”
“……”
大队长叹口气,“到底还是地少,不过秦同志想清楚,不干大队没你的口粮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秦晏放下锄头回了白家,院子里的竹席已经编了一半,厨屋旁边的小羊也不在,看样子是小白草牵着上山放羊去了。
趁着这个时间,他去杂房找了点树枝木头,顺手把斧子和菜刀全部都带上,坐在院子里就开始叮叮咚咚的干起来。
等下午放工,小白草也牵着羊回来的时候,就瞧见自家院子里头放着一个奇奇怪怪,用绳子绑住的东西。
“大同志,这是你弄的?”
秦晏嗯了一声,“可惜没有钉子,现在这样绑住根本无法工作。”
他就不太理解,明明是学着白草之前装订货架的需求弄的,怎么他就没法固定。
是木头不一样?
小白草好奇了,“大同志,这是在干啥。”
“想做点切割机,距离秋收没多少时间,我看你们自留地里不少种的都是红薯。”
“那这咋用?”
“现在没办法用,无法支持刀片重复切割。”今天也是想念零件螺帽的一天。
小白草打量一圈,“俺知道谁会,前头木匠爷爷肯定能行,走,大同志咱们去找爷爷。”
她弯腰抱起,吓的秦晏赶紧将菜刀从里面抽出来,放回厨房才跟上他的脚步。
没隔几间屋,秦晏跟着进了一家土屋,进院子就瞧见右手那一整排的茅草棚,下面摆放着不少工具和没完成的零件,再看小白草怀里抱着的……辣眼睛。
前头小白草已经主动起来,“大爷,大爷。”
“谁?”
“俺草儿。”
听到名,笑呵呵的声音出来,很快就瞧见正屋钻出来一个矮圆的身影,身上兜着围裙打了不少补丁。
“小草儿来了,今天放羊回来怪早。”
“大爷,俺来请你帮忙。”
“呦,还用上请了,啥事。”对方扫一眼秦晏,目光最后还是落在小白草身上。
见她手里捧着的东西,“这是要改啥?”
小白草回头看向秦晏,他主动开口,“是一个手工切割机。”
“拿木头切?”
“……这是框架。”
木匠大爷都没眼看,“这碰一下就能散架,别想切了。”
小白草嘴巴甜,“大同志不会干,俺头一个就想到大爷恁,教俺改改呗。”
木匠大爷心情好,那过来直接拆开,该削平削平,该打磨打磨,起孔,对.插,最后敲击合在一起,之前四不像的东西现在稳稳当当的被放在地上。
“大同志,看俺大爷手艺好吧。”
大爷开心了,“这不算啥,但是你这咋切?”
沉默的秦晏上前,比着最右边,“这里竖着防止一个圆刀,中间是歪漏形状,红薯贴到下去,刀转着削片。”
刀片外面自然也会接手柄,只需要匀力旋转就好,比挨个切快的多,方便以后量切。
木匠大爷听懂了,“那你这刀片不是还要打。”
“……是,我听说前村有铁匠。”
一方面为这个,另一方面也为来打听铁怎么得。
小白草又来精神了,“俺知道,牛大叔打铁就厉害。”
秦晏乐了,“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?”
“没有!”
“那麻烦你明天带我去看看?”
“好……哎,大同志你都不用去上工嘛?”
“之前给的口粮还能吃两天。”
“……”
小白草皱起眉头,觉得大同志好败家哦,以后可咋过日子。
于是她真诚给大同志提了个建议。
“你以后娶媳妇,得娶了个会管家的。”
“?”
“不然挣不上花。”
大同志未来的媳妇以后真不容易。
秦晏对上她那小大人一样感叹的眼神,“……”
白草也这么操过心吗?
好像也有。
秦晏憋着一口想回家的气,隔天一大早就带着小白草去了前村铁匠家。
相比较其他职业,铁匠因为帮着村里敲敲打打是个手艺活,工分外还有补贴,能富裕点。
进门那老砖垒的铁窑就看的人眼热,站在原地里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温度。
小白草那正在对里头吆喝,没一会走出来个半大小子,脸上扬起笑容。
“你咋来了?”
壮实的像小牛犊一样的男孩跑过来,路过院中晒的篮筐,伸手抓了一把红枣。
“给你吃。”
“谢谢牛大哥。”
牛大哥?
秦晏打量着那张脸,浓眉大眼圆脸,整个人看起来精气神十足,不知道是不是家里打铁的缘故,小小年纪胳膊上的肌肉就鼓鼓的。
最主要,这脸怎么那么熟悉!
这人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牛大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