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,祁恂就栓在祁喻闻的裤腰带上走了。
坐在车上时,祁恂端端正正坐着,目不斜视,像是在听讲座一般严肃。
祁喻闻坐在旁边捧着报纸看,余光却在注意着祁恂,见她这严肃正经的模样,还是忍不住想笑。
“祁恂,你可以放松一点。”
祁恂眨了眨眼,侧头看着祁喻闻,见她没看自己,又把脑袋扭回去,“好。”
话虽这么说,身体和精神还是没有放松下来。
祁喻闻放下报纸,旁边的祁恂马上看过来,“没有别人在的时候,你在妈妈面前怎么样,在我面前你也可以怎么做。”
这话说得轻巧,祁喻闻在祁恂的心中就是严厉的母亲角色,内心的尊敬和恐惧很难消磨。
“妈妈今天和母亲的对话,我听见了。”
“你是以为我是应你妈妈的建议,所以这样对你的吗?你认为我不是真心的吗?”
“我只是认为今天您和母亲说的话没有错,所以不需要您作出什么改变。”
祁喻闻淡淡一笑,平时工作忙,对祁恂的教育其实不太多。没想到祁恂每天和不靠谱的于九混在一起,竟然也有这样的思想觉悟。
她还以为这孩子会恃宠而骄……
原来是她多虑了。
祁喻闻打开车窗,手臂搭在上面,“我也是爱你的,只是表达形式不一样。和你妈妈对比起来,我确实对你很不好。”
祁恂不反对这个说法,她不是一个会客套的人,便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。
“我不能抢了你妈妈的角色,我要让她放心不下你我,这样她就不会舍得走。”
祁恂年龄还小,对生离死别一知半解,并没有听懂这句话。
车外的风吹散了祁喻闻眼角的泪水,不管是戈今羽还是于九,都没有告诉她太多于九身体状况的信息。
但是有什么事情会瞒得过祁喻闻的眼睛呢?
每年于九的体检报告都会被她调出来,或许也是戈今羽故意放出一个口,不希望祁喻闻一直被蒙在鼓里。
渐渐地,她从一个对体检报告一窍不通的人,成了一个能看懂每一个指标的人。
每年的体检报告都像一颗定时炸/弹,准时准点摆在她的眼前。
每年都在徒增她的心慌和焦虑,却偏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。
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颗定时炸/弹,生怕剪错一根线,就陷入万劫不复。
她只能一直保持着冷静。
抵达公司后,祁喻闻独自一人迈步往前,走了几步,又想起了祁恂,便停下脚步等她跟上来。
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,祁喻闻对祁恂伸出手,祁恂仰起头,两人身高差了许多,祁恂要抬起手才能碰到这只手。
祁恂忧疑片刻,还是牵住了。
祁喻闻将祁恂的手包进手掌里,附和祁恂的步伐慢慢走。
公司的人都注意到了今天下午的场景。
祁恂很少来公司,每次来都有于九在一旁,这次却是孤身一人跟在祁喻闻身边。
不知道为何,一股单亲妈妈带小孩的气息非常浓。一大一小都冷着一张脸,像是遭遇过家庭变故,看起来十分坚强的模样。
祁恂下午的挂件生活总体来说,算是顺利,不管是祁喻闻开会还是在办公室,她都会坐在一旁。
只是心里时不时会想起在家里的于九,想着如果她也在就好了。
祁喻闻看出她所想,把手机给她,让她给于九打一个视频通话。
其实她也想见于九了。
视频通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,视频对面的场景不是在家里,身后树木花草,还有人走过。
祁喻闻眉心一皱,于九毕业后就很少出门,没想到今天查岗就撞见了,【于九,你这是在哪里?】
【啊?】
于九把镜头一转,原来是在北开大学,镜头还拍到了在给凌十整理学士服的祁喻星,【小十拍毕业相片呢,我来看看啊。】
祁喻闻这才松了口气,【祁恂想见见你,过一会儿你就去忙吧。】
于九点点头:【好。】
祁喻闻走后,祁恂拿着手机走进了休息室,过了几分钟才把手机还给母亲。
“怎么样?见到妈妈是不是高兴一点了?”
祁恂点点头,随后祁喻闻从抽屉里拿了一本书,这是上次祁恂留下的,“拿去看吧。”
“好。”
北开大学
于九和祁喻星坐在树荫底下的椅子上,凌十正在拍班级合照。
“诶,喻星,我听说你打算求婚?”
祁喻星抿着唇,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遮挡住自己的暗喜,“对啊,我一直在等她毕业。”
于九也学她捂住自己的嘴,调侃道:“哎哟,不得了,爱情长跑结束了啊。暗恋一年,追求两年,恋爱三年,也够熬的。”
祁喻星早已将她的狼尾发留长,如今是个长发飘飘的美人,一点不见当年纨绔的模样。
不过提起恋爱的事情,还是像一个小孩,羞涩却又花痴。
反倒是小三岁的凌十,坦坦荡荡,不爱笑却直球主动,牢牢把祁喻星捏在自己的手掌心。
“是难熬,但是现在也不算晚,我现在才25岁,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可以相伴。我姐25岁的时候,才遇见你,对比她我可太幸运了。”
于九笑了一声,眼里划过遗憾,若是她早点遇见祁喻闻,就能多相守几年。
“你和小十好好过日子。”
于九捏了捏祁喻星的肩,“我相信你!”
祁喻星也把手搭在于九的肩头,“放心吧,我喜欢她六年,一天比一天喜欢,从来没有减少半分。于九姐姐,你完全可以相信我。”
在于九和祁喻星谈笑间,凌十过来了,她看了一眼祁喻星,就走到于九的面前俯身抱住了于九。
“姐姐,我们也一起拍照好不好?”
“好啊,我来就是想和你拍照的,不然大热天我出来做什么?”
于九站起来,祁喻星主动拿着相机跟上。
凌十这几年虽然长高到166,但于九也长高了,现在已经173,两姐妹站在一起,还是有一些身高差。
她将脑袋靠在于九的肩上,不常笑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,和于九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。
祁喻星看呆了几秒,心道这两人真不愧是姐妹,有的时候,还是有些像的。
祁喻星拍了几张照片,又指挥两人换了几个动作,最后拍了几十张照片供凌十选择。
拍完毕业照,于九又和祁喻星和凌十吃了一顿饭才回去。
到家的时候,祁喻闻和祁恂已经到家了,见到于九便问:“吃过饭了是吗?”
“对啊,吃过了。”
祁喻闻把于九牵到自己身边坐下,一边捏着她的指腹一边和她聊起蜜月的事情,“我后天可以空闲下来,我们就出发。”
“想好去哪里了?”
“嗯,先去一个森林逛逛,在大城市呆久了,感受一下大自然。”
“都听你的,那我们先给祁恂请假,这学期就先结束了。”
“好。”
祁喻闻拿出手机联系了学校,放下手机后,于九靠了过来。
于九埋首在祁喻闻怀里,双手从她的腋下穿过,攀在她的背上,闭着眼睛静静闻她身上的冷香。
祁喻闻垂眸抱紧她,稍稍一用力,把她抱到自己腿上。于九鲜少这么粘着她,总给她一种不详的预感,让她不安。
同样有不祥预感的还有于九,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濒死的人都会有所察觉,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衰弱。
之后的两天,于九都会带着祁恂去祁氏集团,一整天都陪着。
祁喻闻越来越觉得怪异,明明是一件正常又幸福的日常,但每次抬头看到于九和祁恂玩闹的样子,都给她一种于九在渐渐远离的滋味。
她这两天工作都不在状态,将手头的工作大量推给副总裁后,才赶在下班时间准时回家。
“于九,你……”
于九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路边的烤生蚝,听到声就回过头,“咋了?”
祁喻闻瞳孔缩小,于九的身后是还未下山的太阳,刺得她的眼睛差点睁不开。
一切都像一如既往,却又在哪里不同了。
“没事。”
“我去买生蚝,救命,好香!”
她没有征求祁喻闻的同意,就跑向那个小摊,像是怕摊贩跑了似的。
祁喻闻无奈一笑,牵着祁恂走过去,就听她说:“上一次吃,还是那天我半夜用锣把你吵醒的时候。”
“你还记得啊。”
“当然记得,你吃吗?”
上一次没吃,祁喻闻这次想试一试,“好。”
以前因各种原因拒绝过于九的事情,她要一个一个找回来尝试。
明天就要去度蜜月,行李仆人已经收拾好,她们今晚只需要好好休息,明天准时出发去机场就可以。
清晨,祁喻闻还没有醒。
于九迈着虚浮的脚步起床,洗漱,下楼。
家里有些仆人已经在干活,看见于九礼貌地点点头,还说了一句:“于小姐,您好早。”
“你们比我早。”
于九一路走到院子里,靠在椅子上等日出,嘴里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。
家里的仆人时不时从她身后走过,都能听见,默契地觉得于九哼的很难听,却又魔性得让她们很上瘾。
渐渐的,于九哼歌的声音停下,大家都没有发现不对劲。
直到祁恂起床,在院子里找到于九,听见她一声一声叫“妈妈”的声音,都没有得到回应,才吸引了仆人的注意。
仆人赶紧过去,恐慌地探了探于九的呼吸,才惊呼:“快叫大小姐,快叫救护车!”
祁恂看着于九,眼眶湿润,眼泪忍着没有掉下来,小声地说:“母亲说不能在人前哭。”
她又摸了摸于九的手,“妈妈,我摸您的手了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于九:感谢中边送的安乐死
是he,莫担心,会有一个很好的结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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